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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古卷轴Ⅴ《天际：龙裔归来》第十六篇 闲花纷纷付流水 残月岁岁照荒城（上）
小狼纳闷地看着这只被自己杀死的吸血鬼，想不明白它与海尔吉之间有什么联系，闷闷地走回小棺材边上，但是这一回无论怎样呼唤，海尔吉都没有再作声了。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，却见到一个男人手举火把走来，小狼认得这个人，他是经营锯木场的东尼尔，“嗯，深更半夜的，你不去睡觉，在这里干什么？”他一边问一边走来。 “我奉领主的命令在调查失火案，不敢怠慢，你看看地上的尸体，知道她是谁吗？”小狼神情严肃地说道。 东尼尔嘀咕着蹲下来，仔细端详着人头，忽然发出一声惊叫：“拉伊莱特！”他跳起身来，冲着小狼吼道：“混蛋，你杀了我妻子，我要跟你拼了！” 小狼仔细地观察他的牙齿，然后平静地说道：“我很抱歉，但是她攻击我，而且她是个吸血鬼。” “你胡扯！”东尼尔怒吼道，小狼轻叹道：“这是事实，你去看看她的胸部，在心脏的位置上，是不是有一处铁青色的皮肤？” 东尼尔犹豫着，但还是按照小狼说的做了，然后一脸死灰地站起来，说道：“正像你说的那样……但是这东西我之前并没有见过啊。” 小狼解释道：“这东西是吸血鬼特有的印记，如果你以前没有见过，说明她是个新晋的吸血鬼，最近她在做些什么事，你知道吗？” “几个月前，她没和我道别就离开了莫萨尔城，阿尔瓦告诉我，拉伊莱特去风盔城参加风暴斗篷了，”东尼尔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妻子，浑身都在发抖，“但她为何还在这里，而且变成吸血鬼呢？” “你是她的丈夫，她要去参军的消息为何会是阿尔瓦告诉你的呢……”小狼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，问道，“她们很要好吗？” 东尼尔说道：“我妻子一直很欣赏阿尔瓦，而阿尔瓦本来对她冷冰冰的，不知怎地，后来她们就变得很要好了。” 小狼点点头，又问道：“你妻子对海尔吉怎样？” “就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，”东尼尔犹豫片刻，说道，“由于我的原因，我们一直没有孩子，海尔吉又非常乖巧懂事，拉伊莱特就拿她当亲生女儿。” 小狼想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关于你妻子的事情，我很抱歉，如果我事先知道她对海尔吉并无恶意，或者她知道我对海尔吉也没有恶意，也许她就不会死了。” 东尼尔流下泪来，说道：“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吸血鬼，是谁害了她。” “我一定会查出来的，”小狼缓缓说道，忽然见到一个人正往城外跑去，看背影正是阿尔瓦，小狼目睹她的消失在远处，若有所思地问东尼尔：“你能告诉我阿尔瓦的家在哪儿吗？” 阿尔瓦的小木屋是上了锁的，小狼毫不犹豫地拿出开锁器，熟练地打开锁，推开木屋的门走了进去，只听得一声惊呼，一个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，正是赫鲁加。 小狼愣住了，再也想不到他会被阿尔瓦反锁在屋子里，更没有想到已经是夜深人静，这人却没有睡觉。 烛光下，赫鲁加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，然而他一见到小狼，原本迷惘的神情顿时变得丑恶，目露凶光，举起一柄斧头，喊道：“阿尔瓦是我的，谁也不能将她抢走！” “没有人跟你抢阿尔瓦，”小狼怒视着他，说道：“我本来打算查清案情之后治你应得之罪，或是还你清白，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，决定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说出来，我或许会饶你不死。” “你……饶我不死？”赫鲁加喘息着问道，“你凭什么杀我？” 小狼怒道：“就算是只寒霜蜘蛛，也会关心自己的孩子，但你这黑心肠的人渣，为了追求阿尔瓦不惜坐视妻女惨死，还将海尔吉的尸骨遗弃在野外，让她的灵魂不得安息。我不是法官，不需要你服罪，即使没有人举行黑暗仪式要你的命，我也要送你去见西蒂斯！” 赫鲁加垂下头来，茫然地说道：“我已说过很多次，是我妻子不小心将熊脂泼到火炉里，引起大火……” 小狼的怒气更盛，厉声道：“你撒谎！你家的房子被烧得只剩下地基和几面木墙，这说明火是从屋顶烧起的；还有，海尔吉告诉我，她是被烟雾呛得醒过来的，她还躲了起来，如果是地面上先着火，她还能躲在哪儿？你到底在隐瞒什么？” 赫鲁加忽然狂笑道：“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，但是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阿尔瓦的！”他疯狂地举起斧头向小狼劈来。 小狼一边闪躲一边冷笑道：“你找死。”只一剑便将他刺倒，眼见赫鲁加带着满身的火焰倒在地板上停止了呼吸，忽然觉得压抑多时的心情舒畅开来了。小狼在赫鲁加的尸体上搜索一番，没有找到特别的东西，环视着简陋的小屋，沉思道：“莫萨尔第一美女阿尔瓦，就让我来拆穿你的真面目吧。” 两张桌子，几张椅子，两张单人床，一口箱子，还有一些日用品，几乎就是屋子里的全部家具了，小狼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，目光落到地下室的木门前，小狼想了一下，走进了地下室。 空荡荡的地下室里除了一具棺材别无它物，小狼目光阴沉地看着棺材里面摆放着的一本红皮日记本，封面上娟秀的字迹说明它是阿尔瓦的私人物品。 小狼伸手将它拿起，匆匆看过之后，不禁吃了一惊，转身跑出屋子，向领主的住处奔去。 伊格罗德领主被小狼唤醒，见到的是小狼略带惊慌的神情，不觉也吃惊地问道：“你调查清楚了？” “还没有全部弄清，我是来问大人一个问题的：莫萨尔城附近可有山洞之类的洞穴么？”小狼问道。 “我想一想，在城北的沼泽地里有个荒废已久的洞穴，但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 伊格罗德反问道，小狼答道：“那儿已经成为一伙吸血鬼的巢穴，它们的首领是莫瓦斯。” 伊格罗德失声道：“吸血鬼王莫瓦斯！我本以为他至少在一百年前就死了，而你说他就在莫萨尔城外？” 小狼点点头，带着点兴奋说道：“我在学院的图书馆里读过一本莫瓦斯的著作《不朽之血》，是在两百多年前的古籍了，描述的是吸血鬼应当如何潜伏在人类当中，我很欣赏他的文笔，看得出他很有才学，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他。” 伊格罗德哭笑不得地说道：“你这人真是奇怪，现在可不是佩服他的时候，难怪我总感到莫萨尔城被邪恶的力量包围，原来就是他。那么，你愿意为莫萨尔城铲除这一个祸害么？” 小狼有点犹豫，伊格罗德又说道：“要是你肯去，我会派城里最好的勇士协助你，还会给你奖赏。”小狼笑了，说道：“大人误会了，我历来喜欢独来独往。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大人明示：如果那一群吸血鬼中有莫萨尔城的居民……” 伊格罗德毫不犹豫地说道：“无论是谁，都不要放过，我们不能让这种邪恶的东西生活在自己周围。” 小狼摸着黑在沼泽地里小心翼翼地走着，不敢点燃火把，生怕暴露行踪，天快亮的时候，终于找到了一个洞穴，看着长满野草的洞口，暗想道：“就是这里了，跟阿尔瓦日记描述的一模一样。”随即拿出弓箭，轻手轻脚地走进洞穴。 阴暗的洞穴里面弥漫着血腥味，以及令人作呕的腐尸味，地上散落着骷髅和人骨，几个大汉坐在一起喝酒，小狼惊悚地看着他们面前摆放的啃得干干净净的人头，这些人神情呆滞，动作迟缓，似乎已经神志不清，他们并不是吸血鬼，但是已经成为侍奉吸血鬼的奴仆，虽然活着，但是跟活尸毫无区别。 他们其实都是可怜人，没有思想，没有意识，认不出亲人朋友，小狼在向他们瞄准的时候心中有点难受，“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，否则莫萨尔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跟他们一样。” 这些人逐个倒在乌木箭下，小狼继续往里走，在一个大厅里，摆着长长的餐桌，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华丽的石椅上，他用优雅的动作饮酒吃肉，显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。 在他的身后，几个身穿黑袍的女人走来走去，像是他的护卫，她们不时地望向洞口方向，似乎在等待什么。 黑发男子也不时地抬起头望过来，躲在远处的小狼缓缓拉开弓弦，箭头对准了他，心中默默地想道：“吸血鬼王莫瓦斯，听说你是个强大的魔法师，你在著作中将自己吹得很厉害，所以我只能偷袭你。” 莫瓦斯又一次抬起头，小狼就在这时射出箭枝，莫瓦斯的瞳孔立即收缩，他已经看见了箭的轨迹，并试图站起来，但是已经迟了，随着乌木箭刺入胸膛，一团烈火将他包围，他就在火光里倒了下去。 几个女人发出一阵惊呼，向着他跑过来，在慌乱中，恰好又成为小狼的箭靶子。 小狼走到莫瓦斯的尸体前，凝视着这大名鼎鼎的吸血鬼王，有点不敢相信，这位阴险狡诈的、来自赛洛迪尔帝国的吸血鬼王，竟然会死在天际、死在自己的箭下。 莫瓦斯和手下的吸血鬼都已死，小狼本可返回莫萨尔城，但是想了一下，还是继续往里走，凭直觉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洞里等着自己。 在洞穴的最深处，地上有一个被铺，一张小小的圆桌子上点燃了一根蜡烛，发出微弱的光，一人白衣胜雪，背对小狼站立，正是阿尔瓦。 她静静地站立着，像是在沉思，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，小狼无声地叹息着，轻轻取出一支箭，搭上弓弦，对准了她的后心，屏住呼吸，以免自己的手发抖，准备射出致命一击。 就在此时，黑暗的角落里中突然发出一道闪电，洞窟瞬时亮如白昼，阿尔瓦惨叫一声跪倒在地，喊道：“你要做什么？” 一个冷冷的语声说道：“外面突然没了动静，很可疑，我要按照主人的吩咐先杀了你，再出去瞧瞧。” 小狼大吃一惊，这才发现附近还有一个吸血鬼，她穿着黑袍，还背靠洞壁，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，如果不作声，自己在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她。 只听得阿尔瓦颤声道：“你骗我，你一定是在骗我，莫瓦斯不会这样对待我的。” “你太傻了，你以为主人会喜欢你么，他不过是利用你来完成计划罢了，”吸血鬼冷笑道，“可是你办事不力，已经暴露了我们的踪迹，主人吩咐我在这里看着你，一有不妥，立即杀了你，你就死心吧。” 它一步步向阿尔瓦走来，双手光芒四射，电光照亮了阿尔瓦绝望的脸，就在这时，一支箭悄无声息地射来，穿透了它的头颅。 吸血鬼倒下了，阿尔瓦挣扎着站起来，惊慌地看着洞窟渐渐亮起，小狼一手按剑，一手举着火把向她走去，目光炯炯，似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。 “小狼，我……”阿尔瓦凄然一笑，小狼已抢着说道：“阿尔瓦，你什么都不必说，我都知道了。” 阿尔瓦低下头来，小狼叹息着，说道：“洞口也许有领主派来的人，我先走，你稍等一会儿再出去吧。” “你为何不杀我？”阿尔瓦颤声问道，小狼转过身，一边走一边说道：“天际已经损失了第一厨师美食家，要是第一美女也毁在我手里，我的罪过就太大了。” 沿着来时的路，小狼一步步地走向出口，一直低头寻思着，现在所有的疑问都已变得清晰，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困扰着自己，那就是阿尔瓦。 偶尔一抬头，小狼吃了一惊，海尔吉的幽灵就站在洞口，她没有嬉笑，而是非常认真地看着自己，小狼的心猛然感到疼痛，这样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小孩子的脸上。 “海尔吉，我已经替你和你母亲报了仇，你……你可以安心地去了。”小狼喃喃地说道。 “谢谢你，我和妈妈都很累，我要去休息了，妈妈一直在喊我，再见吧。”海尔吉稚嫩的声音说道，她再一次从小狼眼前消失了。 走出山洞之后，小狼看见几个居民手里拿着鹤嘴锄和匕首在等待自己，他们急切地问道：“怎样了，需不需要我们帮忙？” 小狼摇摇头，说道：“所有的吸血鬼都被我杀死了，大家回去吧。” 众人齐声欢呼，立即跑得无影无终，小狼不觉愣住了，苦笑道：“来的时候跑得比我慢，回去的时候跑得比我快，这就是莫萨尔的勇士么？” 星光渐渐暗淡，小狼呼吸着清晨微寒的清新空气，慢吞吞地回到莫萨尔城，满怀忧伤地走向领主长屋。 伊格罗德领主虽然再次被小狼唤醒，但全无不悦之色，反而微笑着说道：“看你的神情，我相信莫瓦斯已经死了。” 小狼点头，说道：“我不负大人所托，已经将案子调查清楚，现在我为大人剖析整个案件，有些来自我找到的证据，有些是我目睹的情形，还有些是我的判断，请您耐心地听一下。” “你说吧，我会认真地听，” 伊格罗德说道。 “莫萨尔城虽然是个小小的城镇，却养育出了一个美丽的女孩，在父母双亡之后她只能依靠自己过活，随着她一天天长大，出落得越发迷人，有人说她是可能是天际第一美女，”小狼缓缓说道，“城中许多男子都对她垂涎三尺，在这些人之中，有个男子特别痴迷，他虽然已经有妻子和女儿，但无时无刻不想占有这个女孩，欲火令他的心态一天天地扭曲。但是女孩很聪明，她知道这些男人不过是想要得到自己的身体，绝无真感情可言，于是她整天怀着戒备生活在莫萨尔城。” 伊格罗德点点头，说道：“你说的是阿尔瓦和赫鲁加……” 小狼接着说道：“被这个女孩惊人美貌吸引的不仅有男人，还有一个女人，她因为丈夫的无能而心理扭曲，不但对一个叫海尔吉的小姑娘投入了全部的母爱，还想要得到那个女孩，而女孩对她向来不屑一顾，这个女人就是拉伊莱特。” 伊格罗德厌恶地说道：“我知道她非常疼爱海尔吉，但没想到她是那样龌龊的女人。” “女孩越来越厌烦莫萨尔城的生活，她渴望经历冒险，她最想要的不是珠宝首饰或者别的什么，而是别人的关怀——她渴望有人真心关怀她。她那样的绝世美女绝不会缺少追求者，但她信不过周围的人，因为分辨不出真心和假意。”小狼露出惆怅的微笑，接着说道：“直到有一天夜里，她在沼泽地里散步的时候遇见一个中年男子，那人虽然年纪稍大了些，相貌也普通，还是个秃头，但他知识渊博，举止得体，谈吐不俗，充满男性的成熟稳重。女孩从未见过那样的男人，立即就被他吸引住了。他们经常在野外约会，感情越来越深，直到在一个深夜，在满天星光的照耀下，在城外山腰的绿草丛里，女孩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这个男子。” 伊格罗德沉吟不语，小狼说道：“女孩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爱人，她从未留意过，这情人总是只在夜里才会与她相会。直到有一夜，男人告诉她，尽管她很漂亮，但是总有老去的时候，女人的美丽是短暂的，只有一个办法能够永远保持美丽，那就是成为吸血鬼，因为吸血鬼是不会衰老的。他还告诉女孩，他也是吸血鬼，已经好几百岁了，但是看起来连四十岁都不到。” “莫瓦斯！”伊格罗德惊呼道。 小狼说道，“没错，正是他。他告诉女孩，只有她也成为吸血鬼，两人才可能永远生活在一起。女孩思前想后，终于还是答应了，她爱得太深了。于是莫瓦斯给了她初拥，而且是非常特别的初拥，使得女孩虽然已经是吸血鬼，但是看起来跟人类毫无区别，脸色并不苍白，也没有尖锐的犬齿，甚至不怕阳光，我不是莫瓦斯，解释不了这其中的奥秘。但莫瓦斯为此元气大伤，女孩很感激，对他更是言听计从。但是她不知道，莫瓦斯是别有用心，否则他的计划就不能实施。” 伊格罗德问道：“什么计划？” 小狼说道：“过了一段时间之后，莫瓦斯告诉女孩，让她利用美色去诱惑莫萨尔城的男人，将他们变成吸血鬼的奴仆，或者说是吸血鬼豢养的牲畜，想什么时候吸血就吸血，想什么时候吃肉就吃肉。” “这恶贼！”伊格罗德怒喝道，小狼接着说道：“女孩同意了，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，所以她诱惑了几名莫萨尔的守卫，因为他们是身强力壮的男人，这就是之前大人提及的好几个守卫神秘失踪的原因。但她也诱惑了拉伊莱特，她令拉伊莱特得到了渴望已久的满足……顺便将她也变成了吸血鬼。女孩可没有莫瓦斯的高深修为，所以拉伊莱特很快就变得面目狰狞，再不敢在城中露面。于是女孩告诉拉伊莱特的丈夫东尼尔，她的妻子去投奔了风暴斗篷。女孩的本意是想要一劳永逸地摆脱拉伊莱特对自己的纠缠，谁知她依然整天在莫萨尔的山林中出没。女孩不知道，拉伊莱特心中最惦记的可不是她，而是海尔吉。顺便说一句，吸血鬼拉伊莱特已经被我杀了。” 伊格罗德冷笑道：“杀得好，你继续说。” 小狼说道：“现在我要说赫鲁加了，他一直迷恋女孩，到了魂不守舍的地步。女孩对他的动机心知肚明，但现在形势不同了，成为吸血鬼之后，她开始依照吸血鬼的习性在地下室的棺材里睡眠，她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，也需要一个死心塌地的人为她看守房子。她相中了赫鲁加，但是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办到，毕竟赫鲁加是有家庭的人。” “那么，到底火是谁放的？”伊格罗德皱起眉头问道，小狼微笑道：“我马上就要说到了，女孩经常在夜里去莫瓦斯栖身的洞穴过夜，而满腔欲念的赫鲁加在某一个夜晚跟踪了女孩，结果他发现了那个洞穴，他大着胆子进去了，他得知了女孩的秘密，为此痛苦不已。然而他的妻子是个细心的人，她早已注意到丈夫的异常，因此当赫鲁加跟踪女孩的时候，她便跟踪了丈夫，也发现了那个洞穴，她虽然没有胆量进去，但是已经被莫瓦斯的手下发现了。” “这件事被报告了莫瓦斯，他极为愤怒，因为他们的秘密可能泄露了，他指示女孩去杀了赫鲁加的一家人，”小狼说道，“女孩没敢下手，她要求赫鲁加去做，用来证明对自己的真心，并答应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。赫鲁加在道德与罪恶、亲情与欲念之中苦苦挣扎，终于还是拒绝了，但是他也没有将此事告诉妻子。” 伊格罗德冷笑道：“总算他还有一点良知。” 小狼正色道：“不见得，大人听我说完吧。最后女孩找了拉伊莱特，这个对自己最忠诚的吸血鬼，让她去做这件事。拉伊莱特去了，当夜她非常鲁莽地在屋顶放了一把火，赫鲁加事先得到女孩的警告，当晚假装入睡，火一烧起来他便逃出屋外，坐视妻子和女儿葬身火海。” 伊格罗德大怒道：“我要逮捕他，他虽然没有纵火，但是此等行径与谋杀无异！” 小狼淡淡地说道：“不用了，我已杀了他。虽说他其实也是生活在痛苦之中，但是这泯灭人性的家伙不值得我同情，他甚至不如一只吸血鬼……大火烧起来之后，赫鲁加的妻子很快就被烧死了，被严重烧伤的海尔吉倒在墙角里奄奄一息。就在这个时候，本已逃走的拉伊莱特想起了她，于是回来了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虽然已经成为吸血鬼，但是她对海尔吉的母性依然不灭。吸血鬼最怕火的就是火，但她却冲进火海，试图拯救海尔吉。可是她发现海尔吉快要死了，于是她做了一件可怕的事:她吸干了海尔吉的血，并打算将自己的血输给海尔吉，试图将她也变成吸血鬼，那样她就能活下来。这就是为什么海尔吉的幽灵告诉我：一开始她觉得很热，后来觉得很冷的原因。” 伊格罗德呆住了，小狼叹息道：“然而拉伊莱特并不知道，作为一个新晋的吸血鬼，她根本没有给予人类初拥的能力，结果被吸干了血液的海尔吉就死在她的怀里，拉伊莱特不得不丢下海尔吉逃走了。这件事使得她痛苦不堪，于是每一个夜晚，她都会来到海尔吉的小棺材前面，赫鲁加将海尔吉遗弃在冰冷的山坡上，拉伊莱特就跟她的幽灵玩耍，例如捉迷藏，直到被我遇上，死在我的剑下。” “原来如此……”伊格罗德喃喃地说道。 小狼继续说道：“赫鲁加在惨案的第二天就搬进了女孩的家，心甘情愿地成为她的奴仆，为她看守房子。对外，他宣称自己得到了天际第一美女的身心，其实那是自欺欺人，女孩只当他是一条看家的狗。于是他就在极度的自卑与假想的虚荣之中艰难地找寻平衡，同时还要对城里人的愤怒和鄙夷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，也真是难为他了。他知道妻女死亡的真相，也知道女孩的底细，但是他不得不保守这些可耻的秘密，不但要面对朝思暮想的女子竟然是个吸血鬼的事实，还要淡忘妻子女儿在火海里的惨叫声。最可笑的是，出于对吸血鬼的恐惧，他几乎不敢睡觉，生怕女孩会吸他的血，他快要崩溃了。直到遇上进入女孩屋子调查案件的我，他用主动攻击我的方式，借助我的剑结束了那不堪忍受的痛苦。” 伊格罗德沉默了，小狼长叹道：“整个案件我已经说完了，大人还有疑问吗？” “你已解释了整个经过，我只有一个问题：阿尔瓦死了没有？” 伊格罗德微笑着问道。 “我正想跟大人谈一谈她，”小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“在莫瓦斯的巢穴里，我给了她一条生路，也请大人给她一次机会。” “为什么？！”伊格罗德冷笑道，“莫萨尔城不需要吸血鬼。” “因为她也是受害者，被欺骗、被利用，刚才险些被莫瓦斯的手下杀死，”小狼毫不退缩地说道，“她确实是诱惑了不少人，但是如果那些人意志坚定，又岂会堕入温柔陷阱呢？不久之前，我第一次来到莫萨尔城时，她便诱惑过我，但我却还在这儿！” 伊格罗德瞪着小狼，忽然笑了，说道：“你教我怎能相信你只是个冬堡学院的学生呢？你究竟是谁？” 小狼笑了，说道：“我的确是个学生，但也是除了亚尔边境和东境之外其余七大领地的男爵。” “真是太好了，那么我以亚尔边境领主的名义，很荣幸地任命你为本领地的男爵，”伊格罗德含笑说道，“就你对本城的贡献而言，这个衔头未免太不值钱了。另外，我还有一个要求。” 小狼诧异地问道：“多谢了，大人的要求是什么？” “我可以不杀阿尔瓦，但是我不能不为领民的安全着想，本城的确是容不下她，所以我希望你能将她带走，此外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，”伊格罗德说道。 小狼犹豫了，伊格罗德的提议实质上是将风险都推给了自己，心中七上八下，终究不大情愿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就按大人的意思办吧。” “嗯，看得出你意志坚定，头脑冷静，但我还是要叮嘱一句：千万别失去理智啊，”伊格罗德不放心地说道。 天真烂漫的海尔吉可以安息了，她无辜的母亲也可以安息了，她冷血的父亲也可以安息了，已在山坡上站了很久的小狼叹息着离开海尔吉的小棺材，迈着沉重的步履走向旅馆，要用酒来麻醉自己的悲伤。 现在是大白天，来喝酒的人只有神情迷惘的阿尔瓦，小狼在她身旁坐下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，她的手在哆嗦，低下头躲避小狼的注视。 “你已不可能继续留在莫萨尔城了，”小狼轻声问道，“有什么打算吗？” 阿尔瓦不做声，小狼又说道：“也许你该到别的城市去开始新的生活，忘记这里的一切吧。” “但是我能到哪儿去呢？”阿尔瓦颤声道，“除了一间小屋，我一无所有。离开这儿，我该怎么办？” 小狼笑了，说道：“那么，如果你不嫌弃，我郑重地邀请你成为我的同伴，去闯荡天际。你一定已听惯了男人的各种承诺，所以你不一定能听得进我的承诺，因为太简单了：我们互相照应、患难与共。” 阿尔瓦愕然地抬起头，似乎是惊呆了，小狼淡淡地说道：“当然，我也希望得到你的承诺：不要吸我的血，除非我是自愿的。” “但你为何要这样做呢？”阿尔瓦清澈如雪水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狼，脸上流露着困惑。 小狼含笑道：“那又怎样，我有两位导师都是吸血鬼，她们指导我学习炼金术和毁灭系魔法，我认为有些人类甚至不如吸血鬼值得信任，例如赫鲁加之流。” 阿尔瓦沉默了，小狼轻声道：“当然了，要成为同伴，必须彼此信任，如果你认为这不可能，我也能理解，我要走了，你多保重吧。” 小狼站起来向旅馆的大门走去，伸手去推门。“等等我，”阿尔瓦追了过来，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，她轻声说道：“我答应你。我愿意跟你走，无论是去哪儿。” 在莫萨尔城男性居民嫉妒和羡慕兼有的目光注视中，小狼带着阿尔瓦走出了城市，他们并不知道真相，小狼沉思着，伊格罗德领主无疑会老练地处理好剩下来的事情，不让没有必要公开的真相引起恐慌，很有可能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赫鲁加，反正他已经死了，不妨再承担一项纵火的罪名。 想起此行不但获得了一个男爵的衔头，还多了一位绝色美女同伴，小狼并没有高兴，平静的脸色下是内心淡淡的忧虑，从此自己多了一项烦恼：必须时刻提防阿尔瓦。 沿着大路一直向西，阿尔瓦跟着小狼走向独孤城，她高兴地看着沿路的景色，偶尔发出喜悦的笑声，独角兽跟在两人身后，蹄声嗒嗒。小狼心中默默地想着她日记的最后一段话，那时候她已经听说领主委派自己调查纵火案，也提高了警惕，但她一定想不到最后会跟着自己离开莫萨尔城。 独孤城就在眼前，两人走进城里，阿尔瓦吃惊地东张西望，小狼微笑道：“这可是天际第一大城，咱们以后再来游玩吧。” 在铁匠铺，小狼用专注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阿瓦尔的身段，从头部看到脚踝，从正面看到背面，嘴里还不时地嘀咕着。尽管不明白小狼的用意，但阿尔瓦坦然地站立着，任凭小狼观赏自己。 “我要用上好的材料为你打造一套铠甲，还有最好的武器，扔掉你的短剑吧。”小狼沉吟道，“就用乌木好了，乌木甲非常坚固，能很好地保护你，不至于被一道闪电击倒。再打造一个纯金头环吧，镶嵌上绿宝石，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 阿尔瓦回想起在洞窟发生的事，不禁有点脸红，小狼从包里拿出许多材料，对着阿尔瓦微笑道：“你看着吧，我是铸造大师厄林德.灰鬃的弟子，手艺也不差的。” 阿尔瓦就又吃惊又佩服地看着小狼将材料打造成铠甲，小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穿在阿尔瓦的身上，打量一番之后微笑道：“很不错。” 的确，穿上乌木铠的阿尔瓦英姿飒爽，精美的绿宝石头环衬托着她白皙的肤色，乌黑的披肩长发，小狼忽然发现她比起初次见面时更加美丽动人，不由得心跳得更快更急，低下头说道：“现在，我还要为你打造一柄锋利的魔族长剑，一张能对付巨龙的魔族强弓，我们离开的时候，我还要到马厩给你买一匹马。离开莫萨尔城的时候不是我不舍得花这笔钱，而是那儿连马厩都没有，这你是知道的。让美女步行，我怎么好意思呢。 “刚才你说巨龙？”阿尔瓦惊奇地说，“早就听说它们回来了，但我还从来没见过呢。” 小狼一边打造武器，一边说道：“是吗，我想你可能很快就会见到的。” “为什么？”阿尔瓦怀疑地问道，小狼头也不抬地说道：“因为我忘了告诉你，不知为何，我很容易招来龙的攻击，所以你跟我在一起是比较危险的，这算不算我欺骗了你呢？” “现在我们要去哪儿？”阿尔瓦眼见小狼又走上了通往莫萨城尔的大路，忍不住问道：“难道要回到那儿去吗？” 小狼答道：“不是，我们现在要去冬堡城的法师学院，我有告诉过你我是学院的学生吗？” 阿尔瓦幽幽地叹气，小狼笑了，说道：“我知道你很想游览天际的各大城市，我答应你，一旦有空闲，会陪你到处走走，但是不久前我无意中给学院带来了不知是福还是祸的东西，心中非常过意不去，急着要回去看一看。” 没有听见阿尔瓦的回答，小狼感觉诧异，只见她神情黯淡，默不做声，显然是并不高兴，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歉意，试图找些话题来说，但是阿尔瓦似乎只甘于成为一个沉默的同伴，这样的气氛非常尴尬，时间长了小狼也就找不出话，两人就在沉默中走向冬堡城。 小狼回到冬堡学院，托夫迪尔正在元素之殿默默地沉思，他示意小狼过来，凝望着悬在半空缓缓转动的圆球说道：“我一直在思索这东西的来历，萨沃斯也在埋头翻书，整个学院都在为了这个东西激动不已，但是我却总有不祥的预感，它太强大了，不是我们能够掌握的。” “它究竟是什么呢，”小狼想起跟萨沃斯的对话，说道：“它就像一只眼睛，不是吗？” 托夫迪尔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畏惧之情来，“我猜想，这不是人力能够制作的物品，它非常古老，几乎跟时间一样古老，我很愿意相信它出自某位神祗之手，你相信吗？” 小狼摇摇头，托夫迪尔说道：“这是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我的直觉，尽管我完全不能证实，但是我确信……” 安卡诺大步走来，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，“停一下，我有话说。” 托夫迪尔异常恼怒地喊道：“我们正在研究，你能不能别来打搅？” “我并不愿打搅你们，但大法师命令小狼立即去见他，”安卡诺微笑着说，“有贵客来找小狼呢。” 小狼吃惊地问道：“谁来找我？” “跟我来吧，我也很想知道为何有人自称是赛伊克教团的代表，他要求见学院里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人，我怎么看都觉得不穿铠甲的你就是那个人，”安卡诺盯着小狼说道。 “赛伊克教团？”小狼吃了一惊，但是毫不动容，就像从来没有听过这名字。 托夫迪尔无奈地说道：“既然如此，小狼啊，我们就等到没有人打搅的时候再谈论吧。” 小狼跟着安卡诺走向萨沃斯的住处，想了一下，回头对阿尔瓦说道：“这是学院的事，你不适合参与，在这里等我一下吧。” “你去吧，我就在这里等你，”阿尔瓦平静地说道。 （转下文）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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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3-12 11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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